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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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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:

她毫不留情撕毀了信,夥計大吃一驚,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,只能叫苦:“表小姐!您撕了信,我怎麽跟公子交代啊!”

“交代什麽?”黎星星冷笑一聲,慢悠悠道:“沒有這回事。”

夥計還道:“萬一公子問起……”

“完事都有我擔責,你怕什麽?”她哼了哼:“事已至此,你去撿啊?”

謝家掌櫃的嘆了一口氣,走過來將夥計拉走。

“你小子傻啊,沒看出來表小姐?嗯?”他低聲道。

“啊?”夥計在他的暗示下,終於明白過來,嘆氣道:“想想那位姑娘,也挺溫柔和善的,可惜啊。”

黎星星聽到身後的議論,心中煩躁,但又不想去解釋。她索性離開草藥鋪,往家中走去。

她這麽做,都是為了表哥好。

可惜表哥不知道吃錯了哪門子的藥,竟然和淩姣姣拉扯不清。

她到了家中,穿過長廊,厚厚的芭蕉葉隨風晃動,漏出正午刺眼的日光。

黎星星瞇起眼,觸景生情,想起姨夫去世前的事情。

那日,她在外面,只有謝意在屋內侍奉。

黎星星不敢進去,姨夫精神不好,似乎是入了魔障,經常對著虛空咒罵,聲嘶力竭。

檻窗半開半闔,傳來姨夫的辱罵聲:“孽畜,都是因為你,才害死了你娘,我要殺了你!”

然後是一陣劈裏啪啦桌椅落地的聲音,過了很久,表哥才從裏面走出來。

他看起來很疲憊,眼眶通紅,許是因為姨夫,想起了很多傷心事。她看著他,什麽都沒說,撲到了表哥的懷裏,小聲哭泣。

他們是表兄妹。

是同樣背負不堪命運血脈之人。

黎星星低著頭往前走,直到拐彎時,有人輕聲道:“表小姐安。”

她擡眸,是個有點眼熟的青年,身量較高,眉眼和善,穿著雜役的服飾。她想了一想,這人好像是謝家宗親介紹來的,剛剛化氣境三層,因為別的地方沒有閑職了,所以先留在家裏打雜。

“我表哥呢?”黎星星隨口問。

青年立在一旁,畢恭畢敬道:“謝家主還在閉關。”

她一聽就很生氣,表哥當了家主後更忙了,不是做生意就是修煉,完全沒時間陪她。她忿忿踢了一腳闌幹,結果疼得直皺眉。

青年趕忙道:“表小姐可好?”

“不用你管!”黎星星並不正眼看他,剛想離去,又聽他低低道:“表小姐,當心自己的身子啊。”

她身形一晃。

已經很久沒人對她說這樣的話了。

就算是表哥,也一心撲在修煉和經營藥草鋪上,何曾多關心過她?

她的淚珠子差點落下,但是黎星星並不想在一個雜役面前失態,加快腳步,離開此處。

“表小姐!”他在身後呼喚。

那個新來的青年雜役還是追了上來,一眼看到躲在假山裏哭泣的黎星星。她滿臉淚痕,瞪了他一眼:“我讓你滾,聽到了沒有?!”

謝家待雜役都很友善,幾乎不會用‘滾’這樣的字眼。他聽了之後並不走,而是取出一方帕子,小心翼翼遞給了她。

黎星星接過,然後丟到地上,踩了幾腳。

他沒有生氣,只是道:“若是能讓表小姐消氣,也值了。”

黎星星擡頭,有些驚愕。

青年做了個鬼臉。

她流著眼淚,忽然‘噗呲’一聲,笑了出來。

他見她笑了,也笑了,又做了幾個鬼臉,將她逗得笑個不停。過了會兒,黎星星才笑著問他:“你真有趣。你叫什麽名字啊?”

“表小姐,在下方煜。”

“好,方煜。”黎星星起身,隨口道:“明日陪我出去玩吧。”

方煜笑了笑:“好。”

……

幽暗的謝家地下石室裏,躺著一個人。

他瘦骨嶙峋,披散一頭黑發,淩亂的白衣上,沾滿血跡。

旁邊淩亂扔著幾個瓷瓶,還有沾血的刀,斷裂的鐵鏈。

石壁上的藍色火焰幽幽燃燒著,躺在地上的人,緩緩睜開眼。

火焰照亮了他淺藍色的眼瞳,那張蒼白的臉上,已經沒有一點血色。

謝意一手撐著地,想要坐起身來,但是渾身骨骼都疼,不是因為蠱蟲,是因為毒藥。

自從他將蠱蟲引入自己的體內,回到家中後,就一直用以毒攻毒的法子,試圖殺死它。但是它太狡猾了,幾乎不會上當,而他被毒藥侵蝕骨肉,痛不欲生。

這種痛苦,跟情蠱發作相比,不相上下。

每隔一小段時間,情蠱就會發作,整個人都有難以壓抑的欲望,恨不得被大火焚燒殆盡。他的腦海裏翻來覆去只想一人,一個他已經單方面斷絕關系的人。

幸好蠱蟲也被毒影響,不會時時刻刻發作,讓他還留一絲理智。

他躺在冰涼的石板上,三千煩惱絲落了一地,他想,這蠱蟲以人的血肉為食,而且更喜歡喝動情後的人血。

所以,情蠱才會不斷催動宿主情欲,以供養自身。

謝意有幾次小小的成功,都是服下同等功效的毒藥,滲入血液,讓情蠱吃下。可是這樣,殺敵三千自損一萬,他越發招架不住了。

幸好她不在身邊。

若是被她看到,真是何其狼狽。

他終於掙紮著起了身,算計著時辰,又配了幾種毒液。既然選擇了以毒攻毒,他就要不斷試毒。

謝意凝神,掂量尋思了幾次後,終於配好了新的毒液,並取小刀在自己手臂上一劃,取了不少血液。

他的手臂上,已有數道刀痕。

他的神智開始有些不清,先前覺得還少了點什麽,忽然就不記得了,拿著瓷瓶搖搖晃晃,險些將裏面的毒液弄灑。

新一輪的癲狂又來了,他急忙將毒液一口喝下。

啪嗒!

瓷瓶落地,摔得粉碎。

十多日裏,情蠱雖然也中毒了,但是攻擊越來越猛。謝意蒼白的臉上多了詭異的紅,他難受得恨不得撕碎衣裳,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
他的腦海裏反反覆覆閃現一個名字,他咬緊牙不願喊出口,一絲血液,從唇角流出。

不、不可以……

不能想她……

情蠱猖獗,他的身體失衡,在狹小的石壁裏,撞得頭破血流。他想沖出石室,卻被自己清醒時設下的陣法打了回來,狠狠落到了地上。

謝意沒力氣了。

他躺著,身體裏翻江倒海,每一寸經脈裏,都像是火焰在燃燒。他難受得話都說不出來,感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,一切忽然停止了。

渾身的潮熱慢慢退下,另一種新的劇痛刺穿了他的天靈蓋——

是毒!

新配的毒藥,終於毒死了情蠱,但是少了點什麽,開始瘋狂反噬!

謝意在海浪般的劇痛裏,勉強有了一絲清明,這是之前難有的。他掙紮著起身,終於在試了二三十次後,盤膝坐到了地上。

他在打坐,將毒全部逼到一個地方。

不然,他真的會死。

謝意從小中毒,後來自己研制毒,所以身體才能遭受這麽多。他閉眸打坐,三千煩惱絲飛舞,整個人像是狂風中的草芥,眼看著就能吹倒。

但是,他沒有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謝意終於將毒逼到一個地方,他手持銀針,面無表情,往自己身上紮去。

紮針放血,再配以良藥,是他的解毒之道。

火焰閃爍。

時光流逝。

石室的門,重重地打開了,又關上。

盛夏的午後,綠樹成蔭,蟬聲聒噪。一個雜役端著水盆,匆匆走過長廊,忽見盡頭石梯處,走來一人。

只見他一身白衣,姿容絕世,燦爛的陽光漏下,照亮他一頭銀發,恍若雪山。

雜役驚得水盆落地,水花四濺。

“家、家主?”

謝意淡淡道:“嗯,有事嗎?”

“沒,沒事……”雜役不知說什麽,楞楞的看著他從身邊走過。

謝意神色如常,回到房間內,取到幾片玉簡。

分別是各地店鋪、藥草園、靈石礦送來的簡報,各店掌櫃的會定期向他匯報情況。

其中也有一些特殊事件會寫在裏面——

如霧山來信中,有提到淩姑娘來找他,見他不在,留下一封信離去;

本地店鋪來報,淩姑娘來買了月見薔薇,隨即離去。

他的信呢?

謝意看到了。

他垂下眼眸,難掩心中的情緒,手指慢慢摩挲過信封,良久,才將信取出。

一張素白的紙上,寫著清秀的蠅頭小楷:謝公子,多謝相助,但我始終忘不了那件事,各自珍重吧。

落款,淩姣姣。

謝意的臉色,剎那間,變得更白了。

……

與此同時,淩飛瓊在阿金的背上,將一張宣紙鋪在膝蓋上,提著一支筆,正在尋思。

這個‘風景秀麗’幾個字怎麽寫來著?

修真界的文字,和她上輩子所學的文字很相似,相當於繁體字。她平時能讀懂大部分文字,但是不太會寫。

在霧山的那封信,還是路邊請人代筆的。

算了算了,不寫了。

淩飛瓊將紙揉成一團,扔到雲下的山川中。

她在去北海的路途上。

這段時間,她和系統算是和解了,系統終於認清一件事,那就是她真的不喜歡女人,發誓不再給她搞什麽尷尬的‘艷遇’了。

北海很遠,系統趁機問:“宿主,你要不要這段時間,再學點什麽?”

淩飛瓊道:“嗯,正好我也去仙境裏,安撫一下可憐的魔修們。”

她分出一縷神識進入漁網,系統也跟了進去。

它也有事要找司空妄。

既然宿主不喜歡女人,那麽,男人她是喜歡的吧?

系統始終忘不了自己的職責,就是讓宿主快樂修仙。

它現在已經擇定了兩個男主角色,分別是純情劍仙,還有癡情魔尊。癡情魔尊當然就是司空妄,它要緩緩施法,以免被宿主發現。

系統看到司空妄望眼欲穿地坐在小屋前等待,忍不住偷偷地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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